楼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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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医】我愿就这样腐朽(下)

3.

  战争结束了,在电报发出去的一刹那,这场战争中奈布所处的一方高层便决定向对方发出议和的要求,两国领导人就好像没有战争之前那样咄咄相逼的模样,迅速签订了一系列协议。

   战争,平复下来了。

   不是靠着士兵的鲜血,也不是靠着国民的爱国之心,仅仅只是领导人的一个决定,两三句话。

   奈布却没有在战争结束后立即回到家乡,他灰头土脸的找到了战场上死去士兵的住址,将那枚戒指交给了来开门的一名年轻的妇人,妇人哭着将戒指戴在了自己的一只手上,而奈布眼尖的发现夫人左手上有一只一模一样的戒指。

   “愿主保佑你。”妇人红着眼对着他说了这样一句感谢。

   但是没有主,这世界上,从来就只有被主造出来的恶心的人类。

   奈布离开了这条小街,准备启程回到家乡,却在走了几步路之后脑袋一阵晕眩,身体没有力气一般倒在了地上,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有多久他也说不清,从小到大他似乎就没有吃饱过,家乡一直都很贫穷,上了战场之后战事一直吃紧,普通士兵都吃不饱,哪里还轮得到一直被看不起的他们。

   而此时也接近黄昏落日,街上并没有几个行人,即使有,也只是匆匆地瞟了他一眼就离开了,并不多做停留。

   当奈布试了很多次都爬不起来,以为自己会饿死在这里时,一阵阴影笼罩了他,一个穿着黑袍子的人蹲了下来,来人手上挎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一个水壶和一些黑面包。

   这时候的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去,道路两旁的电灯“啪”的一声亮了起来, 奈布这才借着反光看清了来人的脸,啧,是个女人,他估计要死在这里了。这是他昏睡前能够有的最后一点想法,在这个世道,一个柔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又怎么会救治他呢。

    当然,这个想法在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还没死在大街上并且躺在床上时就推翻了。

    奈布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绷带,干净又利落,明显不是一个非医生能做出来的手法,他正在思索是不是昨天那个黑袍子女人请的医生的时候,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晕倒之前看见的那个女人端着盘子,上面明显放着绷带,消毒水还有剪刀。

   对不起,奈布一边唾弃着晕倒之前小看女人的自己,一边心中默默道歉,是我小看女人了。

   奈布张了张口想说声谢谢,结果发现自己嗓子什么也说不出来,女人看出了他对自己嗓子的疑惑,将盘子放在床头柜上,解释道:“嗓子没出问题,但是我这边也没有什么仪器可以给你做详细的检查,不过别担心,上过战场的士兵受了精神刺激之后十个有九个会有暂时不能说话的症状。”

    女人将盘子放下来,直接上手将奈布上半身缠着的旧纱布解开,然后换上新的纱布,女人一边剪断纱布,一边说着无情的话:“这个酒店的房间我给你租了三天,我也不想和你有太多交集,你就当我救了一条狗也行,也不用你报恩,你可以继续住着,也可以离开,无所谓,别跟着我就行。”

    奈布冷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让他说实话的话,这确实是他长这么大以来除了自己母亲之外见过的最好看的异性,这当然不排除在战场上面为了活命没有时间关注其他异性这一点。

   纱布换完了,女人抬起头来直视着自己捡回来的伤患孔雀石一般颜色的眼睛,继续说着:

   “那么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先生。”

   她转身提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走了出去。

4.

   一个奇怪的女人。奈布这样想着,三天后他拿着自己的行李走出了这家酒店,正准备坐上回家的马车时,突然被告知全城戒备了,原因是因为城里出现了来自首都的通缉犯。

   “听说了吗?!这次的通缉犯是个女人!”

  “听说是帮别人恶意做了堕胎手术,然后把别人抛下在手术台上面,让那个孕妇死了!而且那个孕妇刚好是一个贵族的女儿,出了这种事,那个女医生呐……啧啧啧……”

    “可不是嘛,名字都给放出来了,迪莉娅.琼斯……这个医生……可惨了……”

   奈布走过两个妇人的旁边,目标直指着一家面包店,现在全城戒备他不能出去,而身上的钱也快用完了,他也只能在城里随便找个地方打打工,好歹要能撑到自己离开,这份面包店的工作是那枚戒指的主人给他介绍的,说是当他把她丈夫带回家的回礼。

   女医生。

  奈布稍稍停顿了一下,习惯性地摸了摸腰上用布掩饰着的弯刀,但也没有上前去多问些什么,等到他赶到了打工的地方,被告知今天晚上要出城去接城外运来的货物。

   “今天……不是封城吗?”奈布因为长久不发声而有些沙哑的嗓子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的疑问。

   店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左看右看之后悄悄和他说:“人家上面追人是他们的事,我们做生意还是要做生意的,不偷偷进货明天怎么开店!”

   店长看着奈布一脸“我受教了”的表情,挥挥手将他赶开:

   “哎呦真是,我和你这个小屁孩说些什么,今天把货运回来之后就可以下班了知道吧,我今天就不去了,赶着回家陪老婆!”

   店长是个妻管严,这个事是周围店主都知道的事情,而奈布没来多久也从男人的一举一动发现了他的本质。

   明明就是担心自己老婆会被周边的小混混骚扰。

   奈布不动声色的吐槽着自己的老板,一边手上马不停蹄地将新鲜出炉的面包端出去摆在橱窗里面。

   女医生。

   奈布总是想着今天路过那两个妇人听到的话,脑袋也总是浮现那个女人的脸。

   “奈布!”这是店主第四次叫他了,“你今天怎么老是走神?!”店主停了一下,突然一副“我看穿了你”的样子,“难道你看上了周围哪个小姑娘?!”

   奈布一边推开店长不停的凑上来的八卦的脸,一边将面包夹上橱窗里面的铁盘里面。

   店长无趣地退回到一边,两人又重新各司其职,很快到了五点,店长和奈布打了声招呼就先行回家了,奈布则按照店长的指示从城外将送过来的面粉牛奶等原材料带回店里,奈布最后清点了一边运回来的东西和清单上的物品对比,终于确定了无误后,付清了尾款,拿出了钥匙准备从店的后面离开。

   他刚刚把门关上,就有一团黑影撞上了他。

   “那个女人真能跑!快追上她!”

   “抱歉先生!”黑袍子下面传出奈布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奈布想都没想拽着她的手将还未关紧的门打开,然后带着女人躲了进去。

   两人背靠着铁门,听着跑步声从门外渐渐变得很远,怀中的人像是反应过来一样,一把推开了奈布。

   “哐”的一声奈布的脑袋直接撞上了门,而先前怀中的人也急切地推开奈布,想打开门跑出去,奈布警觉地听见脚步声将女人一把又拉了回来,将门关上,打开了仓库暖黄色的小灯泡。

   “是我!医生小姐!”

   黑袍女人露出的浅褐色眼睛终于对上了记让自己忆深刻的那双孔雀石一般的眼睛,她突然就放弃了挣扎:

    “你……是我捡回来的那个士兵?”

    面前的年轻人点点头,琼斯这才放松下来,从这个年轻人刚刚拉了自己两次情况来看,暂时来说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虽然只是暂时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你是不是该放手了?”琼斯低头看着年轻人依旧拽着自己手腕的手,继续说着,“这种行为对于一名淑女来说可不是什么绅士行为。”

    奈布转而视线看到自己仍拽着别人不放的手,像被烫到一般立马松了开来,有些磕磕跘跘的道歉:“抱歉。”

    琼斯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被自己救助过的士兵,除去了那身被战火裹挟着的军装,站在她面前的也就是一个年轻的大男孩,而年轻,往往代表着动摇,胆怯与野心,就像曾经的自己。

    她低低地笑了一声,面前的大男孩像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样开口说:“如果可以的话,琼斯医生,我可以带您出去。”

   面前的男孩红着脸,双眼惴惴不安的看着她,她心中忽然有着隐秘的抱歉感,就像她当初在那个所谓的医院看见那个躺在床上的孩子。

   “好啊。”她听见自己这样说着。

   两人在晚上决定明天晚上偷偷搭上别家商店的运输车辆,将琼斯偷偷运出去,奈布兴奋地和医生小姐说完自己的计划,琼斯带着笑意看着面前的少年,开口说道:

   “你现在睡会吧,一会晚上帮我偷渡出去可是要消耗大体力的。”

    面前的男孩就像个乖宝宝一样的听了她的话,安分下来,琼斯躺在隔间的小床上,感受着这么多天逃亡时间的安稳的休息,但她也明白自己是一个正在被通缉的逃亡犯,一边享受着安稳一边又担心着被抓,这太难熬了。

    她这样想着,不多时听见门外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外面说守在柜台上面的人睡着了。

     琼斯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挡着自己的黑袍子,悄悄打开了门,将自己口袋里面的一条项链放在了柜台旁边,回头看了一眼睡着了的年轻人,最终还是离开了。

5.

    奈布醒来的时候是被店长的大嗓门叫起来的,店长一边开门一边教训奈布睡得太死了开门都忘记了,下次再这样就把你踢出去之类的,虽然他并不会这样做。

    奈布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一样,径直跑向隔间,打开门,里面的床铺整整洁洁,就像昨天他没有遇见那个医生,也没有和她做好今天晚上一起离开的计划一样。

   “呦,这哪来一条女人的项链呢?”店长本来是发现奈布没有回嘴而疑惑地望回去看看情况的,却发现那小子醒来就直奔隔间,被阳光照到的柜台上闪闪发亮——那是一条钻石项链。

    奈布惊讶的回头,发现在自己完全没注意到的柜台边角那里放着一条钻石项链。

   并不是梦境,只是她不相信我,离开了。

   “你小子的?”店长拿起项链递到奈布面前,他看着面前沉默的年轻人向他点点头,拿起了项链。

     店长日常点起一根烟,眯着眼看着面前年轻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估计是被哪个女人勾走了魂,啧啧啧,看起来还是个段数不低的,他拍了拍奈布的肩膀,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奈布突然开口:“店长,我要准备回去了。”

   店长惊讶地看着他说:“钱够了?”

   奈布向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回答道:“够了。”

   “行吧,臭小子,给你放天假今天去当了这个东西收拾收拾,快回家去。”店长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然后接下来的时间一边看着奈布忙着回家的工作,一边做着自己手头的工作。

   今天的客人特别多,店长习惯性地叫了声:“臭小子,过来帮忙啊!”

   没有人回应。

 

   他好不容易应付完那群嘴巴碎的女人,环视了一周围店子,发现奈布身影早就不见了,他走了两三步打开隔间,里面放着的行李也不见了。

    “啧,个没良心的臭小子。”他习惯性地摸出烟准备点燃,发现床头放着一些钱,足够他重新装修这个店面,顺便扩大一倍,他又放下了手中的烟,“有钱还不自己收着,傻子,啧。”

    奈布本来是想和店长告别的,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店长有闲下来的时候,他自己本身也不喜欢这种道别的场景,于是只是简单的放下了一点钱就赶着去和马车夫约定好的地点过去了。

   离乡的士兵终于踏上回家的旅程。

   奈布在马车上颠簸了很久,终于到了廓尔喀,他第一个任务的雇主已经将钱寄到了他的家里,家里人都明白着第一份钱对他的意义,都没有动过,母亲看着他平安无事的到家,一边哭泣着一边连跪那封厚实地信交给了他,奈布却明白,写封信不仅是雇主的雇佣费,还有封口费。

   贝洛的尸体被他在战场上烧成骨灰,第二天带给了他的家人,贝洛的母亲一边伤心哭着一边紧紧攥着那封有着钱的信封,奈布不打算告诉他们贝洛背叛了雇主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总有些不一样了,但自己却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了?”家里最小的妹妹突然问他,“就像尸体一样,但是尸体又不会有心跳……”奈布看着妹妹小声嘀咕着,只是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头。

    “因为要活着,那亚。”奈布叫着妹妹的名字,“做雇佣兵,要记得,少说话,少想。” 奈布看着妹妹疑惑地样子,想着你以后就会懂了,也并不打算多做解释,他想着战场上死去的士兵,不甘只是活着的贝洛,为了国家撑着最后一口气杀死敌人的队长,把士兵的性命当作武器的领导者。

    一块腐朽的土地只能孕育出腐朽的灵魂。

   奈布对身边所有的活动都失去了兴趣,他总觉得这个没有意思,那个不够刺激,他总想回到军营,他觉得在家乡他甚至不能安全的活下去——明明当初是那么的想回到家乡。

    他像一个行将木就的老人,他眼前总会时不时飘过医生小姐的身影,直到母亲将不正常的他带到医院去检查,医生终于确定他患上了“战争后遗症”。

   母亲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总会看着他就会流泪,他想安慰母亲,但是他不知道说什么,父亲也愁着脸抽着旱烟,明明是家里的希望,却患上了这样的病症,这让这个家有些绝望了。

   就在这个家阴云密布的时候,奈布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信中写着邀请他去参加一个刺激的游戏,赢得游戏胜利的人可以获得一笔巨大的财富,奈布心动了,他觉得自己的病症既然是由于刺激引起的,那么应该可以用刺激来治好,也许?

    反正他不能继续留在这个家了,母亲看到他就开始流眼泪,父亲也沉默,家里整个都是灰暗的。

    他向母亲辞了行,拿上那封邀请函,先是回到了那个城市,他看了看以前收留他的店长开的面包店,现在已经完全不是当初那个小破店了,里面的装潢十分美丽,店长将“open”的牌子挂上,扶着自己媳妇进入了后厨的位置,看起来很幸福。

    奈布想着,又继续走到了当初那个当铺,将那条钻石项链当了回来,他将项链收进口袋里面,动身出发去到了那个庄园。

     当庄园的大门向他缓缓打开时,里面一个穿着园丁装扮的女孩子笑嘻嘻的捧着一束花走过来说着:

     “你好,新人就是你吗?我是艾玛.伍兹。”女孩子转过身去,继续说着,“往前走就是庄园啦,刚好我也要回去,一起吗?”

    奈布点点头,艾玛大致和他说了这个游戏的规则,也介绍了庄园现在的人员,身为律师的莱利先生,以及“慈善家”克利切,还有医生艾米丽小姐……

  

    奈布一边听一边走着,不一会就到了艾玛说的房子,艾玛打开门兴冲冲地跑了进去:  

    “艾米丽!今天有新人哦!”

    “你把新人带回来了?做的真好艾玛。”

     奈布听见这个声音,口袋里摸着项链的手不住的颤抖着,他稍稍抬头看向面前的女人,迪莉娅.琼斯。

     艾米丽看着面前这个有些阴郁的男人,出于礼节还是上前向男人伸出了手:

     “你好,先生,我是这里的医生,艾米丽.黛儿。”

     “你好,医生小姐,我是一名雇佣兵,名字是,奈布.萨贝达。”

    两条平行线终于在今天再一次相遇,并且朝着同一个方向,一直,一直,重叠着走下去。

————————————————————

     “我愿就这样腐朽着等待你的救治。”

      本来是想写一个从小奶狗到小狼狗的变化历程的,结果因为时间不够【是因为懒】所以只能给他们的故事画上这个并不圆满的句号,我在之前的规划还想着他们相遇之后的故事的,又想突出奈布在游戏的设定,结果因为文笔太烂真的写不出来,这里真的给读者道歉了,我真的是拉低了平均水平db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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