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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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医】无尽冬

*老年人的快乐就是大姐姐和小狗狗

*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眼呢jpg.

*适合没什么雷点的人观看


1.



十二月三十一日的零点,艾米丽被新年的钟声和烟花炸开的声音从办公室的桌子上闹醒的时候,还是一脸迷糊,她甚至扶着脑袋昏昏沉沉的想了半天,才记起来自己今天是守的夜班,新的一年到了,证明自己也快33岁的钟声又一次响起来的时候,艾米丽扒拉了一下睡的有些杂乱的头发,下一秒钟“砰!”的一声烟花就炸开在距离自己办公室窗口贼近的地方,把她吓了一跳,于是秉承着“老娘倒是要看看是哪个小兔崽子敢往我这里放烟花”的想法,走到了窗口。


她刚低头往下望就看见医院门口的位置有一个穿着便服的男孩举着烟花棒在和旁边的人说些什么,对方似乎也是看见了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狠狠的敲了一下旁边好兄弟的脑袋,然后快速跑到她探出头的窗口的正下方,艾米丽这才隔着三层楼的高度看见了下面的年轻男孩,于是艾米丽一边探出身子做出我在听小屁孩你快讲的样子,一边想着“人家道歉了就原谅了算了,也不是啥大事”。


紧接着就从下面传来一句吼的非常大声也非常清楚的话:


“姐姐!!你当我女朋友啊好不好!!”


艾米丽愣了一下,然后直起身子,亮出了手上的戒指:


“小屁孩,我已经结婚了。”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插曲,起码在艾米丽平淡无奇的生活中是这样的,夜班的守夜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八点,艾米丽在看见白班的医生来接班之后,疲惫的从的凳子上起来给对方做了一下简单的交接班,然后就脱下了白大褂准备回家,对方一边收拾桌子上的资料一边和艾米丽寒暄:


“琼斯医生您的丈夫今天又来接你是吗?唉,这可真好啊,嘿嘿,这么好的男人我们肯定会支持他当政员的。”


艾米丽穿外套的手停了一下,然后一把拉下头上的橡皮筋,摆了摆饱受摧残的头发,然后回过头敷衍的笑了一下:


“我会转告的。”


对方本来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艾米丽带着笑意的脸硬是没把下面夸赞他们郎才女貌的话语说出来。


“那我走了,好好上班。”


“好的,琼斯医生后天见。”


“后天见。”艾米丽一边说着一边背上了自己的小包,把手机塞了进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很规律的不轻不重的三声敲门声,艾米丽伸手打开门,她明显的能感觉到对方的眼神在她磨损的有些严重的包上停了一两秒,然后才伸手过来想拿过她的包,艾米丽硬是抓紧了自己包的链子才没被对方越来越大的手劲给抢走,他们两在门口僵持了两三秒,艾米丽才抬头扯出一个大大的假笑: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也忙了一天了,很累吧?”

然后趁对方松手的时候一下扯开了对方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坐上了副驾驶之后才理了理自己刚刚因为过快的走速所以有些凌乱的头发,对方也坐上驾驶座关了门,车子没有发动也没有人说话,两个人之间一片沉默,最后还是对方先开了口。


“就算是名义上的夫妻,好歹我也替你当了你爸妈唠叨这么久啊,就不能给我点好脸色?”


艾米丽理鬓角的手停了一下,然后转过头脸上挂着礼貌性的笑容对着对方的脸开了口:

“好的,我知道了。”


对方看她这么应答下来才放松下刚刚有些戒备的姿态,然后瞟了一下她手中的包,不经意一样的开口:


“还有你那个包我早就和你说过了,都磨损这么严重了,也给你买了新的包,为什么还不换?我不觉得第二天早上看见外界拿着这个包做文章对我有什么好处。”


艾米丽捏住了自己包的边缘,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就像是无声的抗拒。


对方扭开了车钥匙,然后像是随口说了一句一样:


“听见了吗?”


艾米丽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


车里的气氛这个时候才像缓过来一样,旁边的人打开了收音机,音乐在这个时候的作用就像是用来掩盖腐烂尸体的崭新的白布,可是阵阵腐烂的恶臭味可不是这层白布能遮盖住的。


2.


新年到了,艾米丽免不了接受了来自父母的问候,只是自从结婚五年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她觉得这次也应该不会例外,于是只是和自己的母亲简单的通了个视频电话,告诉她自己今年也在医院守夜,不回来了,您自己好好保重之类的话,正当她准备像往常一样挂掉电话的时候,母亲突然在那头叫住了她:


“艾米丽,你和他还过得好吗?如果实在是有什么问题,你或许可以回来和我们聊一聊。”


艾米丽静静地看了自己母亲很久,她美丽的面容已经不再年轻了,她也明白时光这种东西,不会因为你做错了什么事或者后悔于什么事就倒退,所以她只是看着母亲然后露出了这几天来一个大大的真心的笑容:


“不用担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会自己处理好的。”


“担心她干什么?!我们女婿那么好的人,你还操心她?”母亲那边传来的男声让艾米丽很快就收起了笑容,然后和母亲说了“下次聊”之后就挂了电话。


艾米丽挂了电话之后就直挺挺倒在了床上,那个破旧的手提包就被她放在床头柜上,她看着那个已经快要寿终正寝的手提包,恍惚间想起来这是她出来工作以后用自己拿到的第一份工资买的,她像想起来什么一样将包抱在了怀里,然后打开来,数了数包里的相片数量,然后安下心来一样的长舒了一口气。


等到艾米丽上班那天,她刚穿好白大褂,外面就有一群人叫的哭天喊地的跑了进来,艾米丽探出头去看了看,外科医生已经从门外接到了病人,包括护士在内的人都推着平车火急火燎的冲进了电梯,艾米丽知道这是直接要去手术室了,于是也戴好口罩手套直接爬楼梯,手术室在九层,艾米丽一口气冲了上去,然后气喘吁吁的按下了手术室的门铃。


这时候旁边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她一愣。


“姐姐?”


艾米丽转过头一看,这不就是那天对着她表白的小屁孩吗?好家伙身上还穿着警服,整个人灰头土脸的,头发处还有被烧焦的痕迹,估计是哪个火灾现场出来的。


还没等她想好说什么,手术室的门已经给她打开了,艾米丽只能朝对方点点头,然后就火急火燎的冲了进去。


换好了手术衣,洗完手就被同行的医生推上手术台。


“心电监护上好,评估了烧伤情况没?”


“二度烧伤面积为百分之60。”


“直接插管。”


“患者家属联系到了吗?做血常规加生化管,现在加急送去检验室。”


“家属在来的路上,我现在去送检。”


“轻度烧伤,没事,大家缓一缓,患者有出现躁动情况吗?”


“暂时没有。”


“好,联系药房拿药,我们开始手术。”


艾米丽在拿上手术刀的那一刻,才像找到了自己,她全神贯注于这台手术,不用考虑父亲,也不用考虑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也不会想到自己这浑浑噩噩的五年,她只是艾米丽而已,没有承担别人的期待,也没有承担外界的看法。


等到助手把台上的手术灯熄灭,麻醉师大喊着:


“病人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了!!”的时候,艾米丽才放下手术刀。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晚上的十点钟。


艾米丽没动,她的助手已经很习惯的扶着她的胳膊将她从手术台上扶了下来,艾米丽将手术衣和带着血的手套一起脱下来,然后坐在了手术室的一个角落里,挥挥手让麻醉师帮忙把病人推出去。


“辛苦了,琼斯医生。”


这个和自己搭档了五年的麻醉师这么说着,然后艾米丽举起手来张开五指,对方会意的走上来弯了弯腰和她击了一下掌,随后就推着车送病人出去了。


艾米丽看着手里一块小小的巧克力,没憋住笑了一下。


她接过助手给她保管着的手机,上面只有自己那个名义上的丈夫发来的消息,意思是自己今天有酒局,会晚点回去。


于是她把手机收回兜里,走出了手术间,准备换个衣服去医院附近找点好吃的,记得之前听实习的小姑娘们说过,有家新开的店还蛮不错,于是她心情很好的哼着歌换好衣服,收拾完了才慢吞吞地走出医院,医院的门口有白色的路灯照着,艾米丽盯着手机无聊的刷着动态,然后朝前慢悠悠的走着,突然就撞到了一堵墙。


她习惯性的说完对不起后,对方也连忙开口:


“啊,没事没事。”


等她抬起头看向对方时候,对方顶着个被烧焦的脑袋老开心的说了一句:


“啊!姐姐!是你呀?!”


艾米丽摸了摸被对方的制服撞的有些疼的鼻子,也不明白这孩子为啥老是这么高兴,怎么跟缺心眼似的,但是为了不让对方尴尬,她还是顺着说了:


“啊,你是今天那个烧伤病人的家属?”


对方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我是见义勇为的,那个人要在商场那边自焚,我那时候听到呼救给他一下子摁进池子里了,刚刚他妻子要感谢我,我就跑出来了。”


艾米丽点点头,表示原来是这样,还没等她开口随便寒暄两句就说自己要去吃饭然后就可以跑路,对方就已经先开了口:


“姐姐你刚做完手术肯定也没吃饭吧?”艾米丽刚想拒绝,就听见对方继续说,“送那个人出来的医生说你一直在做手术,期间就吃了一块巧克力,我也没吃,大晚上的你一个人也不方便,要不一起吃?”


艾米丽看了看他身上的制服,又想了一下自己身上应该没啥可贪图的,自己一三十多岁的人了,人家小年轻能贪图自己什么?所以也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就点了点头,但是多少也留了个心眼,在对方问及自己想吃什么的时候,说了那家新开的店的名字。


结果一到才知道这里是以减肥著称的“素食餐饮”。


艾米丽吃着自己硬着头皮点的“草”觉得这顿饭让自己感到窒息,同时她也感到了“智熄”的烦恼,正当她扒拉着盘子里面的蔬菜的时候,坐在她对面的小年轻突然弯腰凑向她:


“姐姐我吃不惯这里的素菜,我们去吃肉吗?”


艾米丽听见肉嘴里的菜就更没味儿了,垂头丧气的点点头,走之前还看了对方一干二净的盘子,想了一下这到底是是家教问题还是他喜欢吃蔬菜,然是很快她就被迎风而来的烤肉的气息吸引了过去。


艾米丽这才发现他们来了一家中式的大排档,对方转过头来问她想吃什么的时候,艾米丽立马两眼放光的对着鸡腿和一系列肉食品点了点,对方笑了一下,然后就朝站在烧烤摊那里的老板走了过去。


艾米丽在人声鼎沸中找了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了下来,这是她五年来没感受过的氛围,热闹,烟火味,和自己选择的东西,她原本有些局促不安相互握着的手松了开来,然后放在了自己屁股下凳子的两边,她带这些好奇的眼光在周围看来看去,直到对面有个声音响起:


“姐姐看啥呢?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吗?”


艾米丽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了领着她来到这里的小年轻,但是她今天心情也很好,所以撒娇一样的“哼哼”了两声:


“就是很久都没来了,所以觉得新奇,我比你年长,肯定接触的比你多。”


“啊?姐姐你能大我多少啊?我22。”


艾米丽愣了一下,然后上下打量一下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屁孩:


“我32了。”


令艾米丽惊讶的是对方好像也没有很震撼的样子,只是咳了咳,然后开口:


“好的,那么请让我正式的介绍一下自己,奈布.萨贝达,22岁,刚毕业,被老爸硬塞进了分局混日子。”


艾米丽看着对方真诚地望着自己的眼睛,也笑了一下,然后介绍了自己:


“艾米丽.琼斯,一名医生,32岁,工作十年结婚五年。”


她说完介绍之后两人之间有一阵沉默,老板这个时候端着飘香万里的鸡腿和烤茄子走了上来,放在了两个人面前:


“请慢用。”


这才显得不那么尴尬,艾米丽一边啃鸡腿一边想着自己为什么要好死不死加那一句,但是自己确实又是有夫之妇,包里的照片的存在却好像还在提醒自己那个傻逼玩意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嘴里本来香喷喷的肉也开始变得没有味道起来,还是对方先开了口:


“没事呀姐姐,我们是朋友嘛,医生和我这个职业,不都是帮助别人的吗,这么一说姐姐我以后受伤去你们医院能不能打个八五折?”


艾米丽看着对面这人挤眉弄眼的模样,这才笑骂着开口:


“臭小子长得挺丑想得挺美,还八五折呢!”


“??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八五不行就不行,怎么能说我长得丑呢?!我那么帅!!”


“顶着一头烧焦的毛,帅?”


对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察觉到了什么,这才讪讪地坐了回去。


艾米丽看着对方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的表情,没憋住笑了一下,在对方跟小媳妇一样的怨妇眼神看了过来之后才改口:


“嗯嗯嗯好好好行行行,头发烧焦了也能看出来还,蛮帅的,吧。”


“姐姐你怎么还加个吧啊?我本来就很帅!!”


艾米丽看着对方逗趣的表情终于没能憋住大笑了起来,她后来想起来这段时光,才觉得这是她五年来除了上手术台以外的时光,活得最快乐的一天。


后来她坐上了对方的“小老婆”——一辆摩托车,然后在二十分钟内到达了自己的家门口,艾米丽在门口和对方挥手再见了之后,就打开了铁门走了进去,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收了起来,她在凝视着位于自己面前的深渊。


奈布骑着自己心爱的“小老婆”在回去的路上时,刚行驶上大桥的中间,突然听见了来自摩托车后面箱子里面的音乐声,他找了个边停了下来,然后打开了箱子就发现是那位医生小姐的包在震动,他一边疑惑于为什么对方这个重要的东西都没拿走,一边想着下次还有理由再见对方一面,包他还没打算打开,因为翻看别人女孩子的东西总归是不好的,但是他包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又害怕对方是真的有什么事,于是闭着眼睛伸进去拿出了正在震动的手机,摁下了接听键。


晚上十一点半的高桥上 ,风很大,奈布没听清对面在说什么,但是看着屏幕上的“助手”两个字,皱了皱眉准备给对方还回去,背包的带子突然断开一边,奈布看着包里面的东西散落在桥上,风一吹就跑动一下,但是奈布还是能很清楚的看见那些照片是什么,淤青,伤痕,还有血迹。


奈布将照片收好就立马骑上“小老婆”调个头转了回去,那几张照片都属于同一个人身上的伤痕,包括同一部位或者不同部位的伤痕,他觉得仅凭这种东西是不能判断是否是刚才那个和他在大排档吃饭的人受到的伤害,但是无论如何,这个手机他总得换给别人吧,她可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没有手机怎么接医院电话去工作啊,他妈的,她可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怎么敢把她手上也打出伤口来的!


他火速赶到了刚才那个大门前,然后摁下了门铃,一声,没人应,两声,也没人应,他烦躁的连续按了好几下,然后一边翻墙一边打通了自己兄弟的电话:


“威廉,睡了吗?”


“靠,奈布.萨贝达你是不是有病啊,这都凌晨了,不睡觉你搁外面偷西瓜呢?”


“我不偷西瓜,我要私闯民宅了。”


“????什么玩意??卧槽你别吓我,你别冲动!”


“我现在很冷静,你跟着这个电话位置来,我冲了。”


说完话他就把还开着的手机往草坪上一扔,然后轻盈的落在园里的地上,走向了面前这栋富丽堂皇的屋子。


艾米丽把自己反锁在厕所里,外面的人带着浑身的酒气恶狠狠的踹着门,嘴里含糊不清吐着什么,她摸了摸自己还在颤抖的手臂,上面有着对方拿着杯子砸过来时候的疼痛感,她早就知道自己包里藏着那些照片的事情在今天会被抖搂出去,五年来她的夫妻生活就是这样,对方约束着她的行动,生活,在自己身边安插人手,腐烂的尸体哪怕被花丛掩盖着只要凑近看就会露出破绽,这场婚姻是她自己做的孽怪不得别人,是她识人不清,但是任何事情,总要有个开始和结束。


于是她拿出早就藏在洗漱柜里面的小刀,背在身后,然后打开了门。


对方一脚突然踩空,还没反应过来,看见是她才带着极大的恶意的笑容开口:


“知道逃不掉了?你那个丑得要死的包呢?在哪里?照片拿出来,我们还可以好好做夫妻。”


“我要离婚。”艾米丽这么说着捏紧了背后的小刀,她知道从哪里扎进去能最快的限制他的活动。


“你说什么?”对方像是喝醉了没听清一样。


“我说,我不要和你做夫妻了,这个关系到此为止。”说完这句话的艾米丽好像突然放松了一样,就好像回到了那个刚出社会,什么都不怕的自己。


对方也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


“这样啊。”


紧接着下一秒就一巴掌甩在了艾米丽脸上,艾米丽整个人没有防备的被打在地上,然后头发被对方抓起来就要直直的摁着她的头往地上砸,艾米丽情急之下直接划开了自己被对方抓着的绷的直直的头发。


“哐啷——————”一声玻璃碎开的巨响声从客厅传来,艾米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巨响,刚把自己送回家的小年轻大概是伴随着刚刚一声玻璃的巨响进来的,自己被打了一巴掌也有点头昏脑涨的,她只来得及在小朋友举起拳头要打人的时候说了一句:


“别打了,叫警察......”


小屁孩的拳头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狠狠揍了下去:


“我他吗就是警察!”


艾米丽晕过去前想的最后一件事是:


“算了,那我就不管了。”


3.


艾米丽醒来的时候就被通知自己离婚了,法律给她强制离的,这个消息还是那个打着绷带的小屁孩笑着和她说的,她拿着那张法院盖章的离婚协议书,终于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水,好像在哀悼自己过去的那五年,又好像在哀悼其他的什么东西。


艾米丽走了,她答应那个小屁孩说要请他吃饭的约定也被她抛之脑后,她去了一个小镇上,她偶尔写信给自己的母亲,偶尔和新认识的朋友走出去逛街,那天她收拾自己的小家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本子,里面夹着一张报纸,上面的新闻题目赫然写着“伦敦的救星——萨贝达警长的妻子和他的儿子”,报纸报道的时间距离现在刚好过了两年,艾米丽看了一眼那张年轻人的照片,然后将这张纸塞进了垃圾桶里。


一切都是艾米丽为了安全结束这五年错误的时光所布的局,她带着虚情假意和对方说话,一个谎言需要一千个甚至亿万个谎言去弥补,艾米丽不想这样,她已经厌烦了不当自己的生活,即便现在的生活偶尔会想起那个真诚的眼神,她也在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后悔。


第二天清晨她收拾好了前一天的厨余垃圾准备丢出去,刚打开门就看见那个黑色的破旧的属于自己的小皮包被放在门口,一边故意被自己拉断的链子也被完美的重新安装了上去,艾米丽愣了一下,然后看向了不远处那个背对着自己穿着休闲夹克的年轻人,他烧焦的头发被对方干脆一把全剃了干净,光头的样子确实证明了对方说自己很帅的言论,艾米丽却只是愣愣的看向他。


“姐姐,早上好!”


这个时候已经是进入深秋的九月份了,艾米丽看着对方被风一吹就没忍住缩一缩的脖子,还是先笑了出来:


“早上好,萨贝达先生。”


对方走过来接过了她手上的垃圾,一边走一边哭诉自己因为私闯民宅被老头辞退了,现在只能靠打打零工买卖体力活才能赚钱的样子,一边强烈暗示自己只需要一个睡觉的地方,艾米丽本来就愧疚心很重,点点头答应了,对方却突然停下来看她:


“姐姐不一样了呀?”


“嗯?”


“以前对人都是冷漠为主防备为辅,现在不一样了,原来姐姐这么善良的啊,我跟你讲姐姐,善良是要被人欺负的!但是没关系,我现在在你旁边就不用担心这些问题!”


一番话说得艾米丽打了一巴掌他的后脑勺一下:


“闭嘴。”


接下来就开始了鸡飞狗跳的同住生活,艾米丽经常一早上就能看见对方顶着六块腹肌从洗漱间出来,然后开始家里的工作,偶尔艾米丽也会忘记自己是两个人在生活穿着睡衣迷糊着就到处跑,被人盯了很才反应过来好家伙这还有小色狼,于是面不改色的走上去敲一个爆栗然后让他非礼勿视。


偶尔艾米丽也会被附近的大妈们搭话,大体都是问想不想要结婚对象之类的,艾米丽都一一拒绝了,回到家也没和小屁孩提起这回事,后面被人送玫瑰花送到门口才被对方逮着问这个破事,这之后艾米丽出门工作小屁孩也会一路送过去,然后下班到点就会在诊所的门口等她,艾米丽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也很好。


直到有一天诊所的实习妹妹突然问她要她弟弟的推特,艾米丽这才意识到她以前一直在意的但是最近又被忽视的问题,年龄。


于是她礼貌的让对方去找他本人要,以及外面这个不是她弟弟,却遭到了对方的反问:


“你们不是姐弟吗?啊,那是忘年交?”


艾米丽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口就传来声音:


“什么忘年交,我在追姐姐,没看出来吗?”


门口的人摸了摸自己刚长出一点点头发的脑袋,满不在乎一样的说出了在这个诊所宛如惊雷一样的话。


艾米丽只能连忙说了一句:


“那么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我下班了。”


然后就拉着小屁孩跑了,跑了两步路就被抓住了。


“姐姐跑那么急干嘛?我买的菜还放在门口呢。”于是艾米丽又只能拉高了围巾捂着脸陪他回去拿菜,整个过程极其丢人,艾米丽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想来第二次,对方却好像完全不在意。


“我今天买了好多肉,这两天空闲的时候在推特上看的教学,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姐姐,你怎么还把围巾拉这么高啊?”


对方说着伸手就要来把艾米丽的围巾拉下一点,艾米丽往后退了退,她只是突然想明白,虚幻的幸福,就和泡沫一样,她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别人。


“我说你要去追自己同龄的人。”


“什么?”


“我说!你最起码也要找个和自己差不多的,能聊得来的,就是共同话题很多的,然后最多比你大个三四岁的人谈恋爱,你要去追的是那种女孩子,我不是。”


他好像被气笑一样,反问艾米丽:


“那你是怎样的?”


艾米丽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就像在耍小脾气一样:


“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这种,大你十岁,胆子又小,屁事又多,又和你没什么共同话题的人!”说完还急的跺了跺脚。


“好好好,我就喜欢比我大十岁的胆子又小,屁事又多的女人,可以吗?”


“不可以!你,你这是自甘堕落!”


“可以,我就自甘堕落。”


“不行!!你还有那么多年要活,你还有那么多精彩的事要去看,我,我已经老了.....”


艾米丽这么说着,手上即使护手霜涂的再多也难免显现老态,心态上也开始逐渐的不同,她在变老,时光从不为任何一个人停留下来,她也多希望自己还能回到五年前,27岁,她还能和这个男孩子,为了他眼中的真诚的光芒搏一搏,可她已经32了,她哪还敢耽误别人的青春呢。


“哎呦,我们姐姐怎么还哭了,没事的,我都知道,我好早好早就喜欢你啦,你肯定也不知道,我都喜欢你好久好久了,不信的话,我们来试试?”


艾米丽在那天之前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作为一个32岁的,经历过社会摸爬滚打十年的人,会被一个22岁的小年轻连哄带骗的答应了谈恋爱,还答应了今年新年带他回去看爸妈,好吧后面这件事是谈恋爱之后才答应的,早上还没睡醒,被美色迷迷糊糊被忽悠到了。


但是既然答应了也没办法,那个臭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到了她妈妈的联系方式,直接就打了电话过去,现在这两个人每天至少煲电话粥两小时,内容基本关于她,等到了新一年的时候,艾米丽看着外面的新年的气氛,恍惚间好像想起来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在想方设法的离婚,今年就已经被催着带新对象回家了,她转头看着小年轻一点隔阂没有的替自己收拾行李。然后自己像个废人一样的被对方塞进车里,不同于以前的状况的是,她现在似乎非常享受于这种“废人”状态,嘶,总之就是很舒服,艾米丽也很难说出具体的感受。


车开到伦敦后,还是小年轻根据导航的位置七拐八扭的到了自己父母的家前,母亲听见声音就已经早早的站在了门口,艾米丽下车之后看着母亲冲过来一把抱住自己:


“回来就好,我什么也不问了,这些终归是你自己的生活。”


“在外面抱什么抱,孩子冷着了!”父亲在门内招呼着他们,艾米丽回过头看去,奈布也停好了车提着行李箱向她走来。


啊,原来这才是新年,艾米丽这样想着,然后紧紧回抱住了母亲。


———————————————

这篇文我原本估计是一两万字,但是被我压缩了,原因是因为我太鸽了,里面没能很好的体现出奈布的视角,毕竟我一开始更多的是想写关于女性在一场婚姻中的抉择和内心想法,以及女性在婚姻内的生存环境真的会影响到她们本身,就像我开篇写艾米丽的婚姻生活,会出现很多她攥着什么东西的情节,就类似于人在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情况下找到的能抓住的替代品,我自己写的时候会有很明显的感觉离婚前和离婚后的不同的氛围,可恶不知道你们读能不能感受到,这篇文也是最近看了一些点视觉新闻报道的感受,我希望的是,人们能从一篇文章里读出来什么样的东西,什么东西都好,那这篇文章在我这里就是让我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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